Aira阿酒

第六章

事实证明，高城的预感是准确的。
那夜齐桓刚整完队，就觉得队长可能出事了。因为一直到九点，队长那头对讲机一声未响。两小时后，自己和队长的专用频道传来的却是高城的声音。

齐桓一向细心，袁朗很多事都不瞒着他，但是再怎么着，他也不会知道队长什么时候『发情』，直到自己打开车门看到袁朗的那一刻。即使那时袁朗已经熟睡的像个婴儿，齐桓还是瞬间就明白了。因为Omega发情这种情况，他当兵之前见的太多。
小心地将袁朗打横抱起时右手拂过他的后颈，手心一热。红肿的腺体宣告了高城的所作所为。
齐桓抬起头对上高城漆黑的双目，他不清楚自己当时是怎样的心情，一直到将队长送回基地他的房间时，才隐约地想起自己好像用Alpha信息素挑衅了高城。虽然自己是出于无意，但是高城，高老虎那边就不知道会怎么想了。

齐桓帮袁朗解下装备，脱了外套和鞋子。正当他打开袁朗的腰包的时候，一支破碎的针管赫然出现在齐桓眼前。那是信息素抑制剂。齐桓的困惑解开了。
齐桓给袁朗盖上被子，带上了门，靠在漆黑的走廊里调起一根烟，深吸一口，抬起头缓缓吐出。

对于队长是Omega，自己是Alpha这件事，齐桓和袁朗一直保持着心照不宣的默契。
齐桓也曾经扪心自问对队长的感情。
坦白说，袁朗就是一位魅力大到让每个男人都敬慕不已的军人。敬慕和暧昧其实没有明显的分界，但是对于每天和袁朗朝夕相处的他来说，一定是要规划明白的。
万幸的是，经过数十个回合的心理斗争，齐桓确认了自己和队长没有那种缘分。他承认，自从见到袁朗的第一面起，他就理所当然地沦陷了，沦陷在他的军人气质和个人魅力里不可自拔，就像所有的老A们一样。他们一边对顶头上司的诡诈脾气恨之入骨，一边又不由自主选择了服从，不知不觉中从不服气变成了心悦诚服。

跟着队长的这几年，齐桓成长了很多：从一名军校生蜕变成一位成熟的军人。习惯一旦养成，就很难戒掉了。习惯了追随那个人的脚步，就很难戒掉那个人。所以齐桓对袁朗的感情又不是一个『无缘』可以说清楚的。曾经有一段时间，齐桓迷恋他的队长，估计连袁朗都看出点什么了，还把他派出去了一段时日，美其名曰『端正思想态度』——当然这个梗够队长笑话他一辈子的。
打那以后，齐桓对袁朗朦胧的情感明晰了。

不管你对袁朗是什么感觉，除了你也恰好被袁朗看上，让他自己放下身段迁就你，没有第二种方法可以征服袁朗。
而对于齐桓来说，袁朗永远不会在某种形式上属于他一个人，他所拥有的永远都是那个众星拱月的队长袁朗，而他的『常相守』也永远不会在他身上化作『长相守』。
后来，两个人的关系就这么尘埃落定，一直到现在。

『叮铃铃——』
「喂，我袁朗。」刚准备去操场视察一番，电话就响了。
「……」
「喂？哪位？」
「我、我、我高城。」听得出来，高城有些心虚。
「原来是高营长，别来无恙啊！怎么，今天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？」袁朗来了兴致，语调也上扬起来。
「你、你、你怎么样了？」高城一紧张说话就结巴，一想到对面是那个妖孽，更是语无伦次了。
「我能怎样，我很好，谢谢关心。高营长好清闲啊，特地打个电话关心我？」继续是玩味的语调。
「公事，公事。」
「原来是我自作多情，一个月来你打的第一个电话是为了交代公事。说吧，什么事啊？」袁朗故意拖慢了语调，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有些不满。
「那个……其实……」
「嗯？」
「就是我有一个兵，这个兵啊，你应该是认识的……」高城把伍六一的情况告诉了袁朗。
「嗯，知道了。没别的事我先挂了。」袁朗的语调又转回了公事公办的疏离调调。
「哎——」
『嘟——嘟——嘟——』
高城砰的一声挂上电话，叉着腰弹起来，「袁朗，你个混蛋玩意儿你！说挂就挂,老子话还没讲完呢……」
……

A大队基地训练场。
一队身穿长袖迷彩作训服的士兵站成三排，整齐地挺立在跑道上，远看，像一排排翠柏。
说是士兵，其实不只是士官，也有军官。他们都是被选中参加阅兵的军人，来自军区的许多部队，有装甲师的，步兵营的，陆航的，还有A大队的。他们身高在180到182左右，身材匀称挺拔，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散发着生命力，挺拔的制服下是坚实的血肉之躯。

吴哲是第一排的排头，他的身旁站着成才。
汗水贴着面颊流下，所有人都纹丝不动地拔着军姿，双臂收紧，身体微向前倾，目视前方。
表面上大家都是一个样子，面无表情的，但是这心眼多的人就是闲不下脑子。
小吴少校已经腹诽齐桓一上午了——
『我一少校，在这堆人里衔儿最高。按理说现在站在队伍前面训话的应该是我，而不是那把菜刀（齐桓外号八一菜刀）。他就是仗着和队长交情深，背地里和那妖孽串通一气。唉这训人真有那么爽吗，还带上瘾的？菜刀你说你皮糙肉厚的，被训也不是多大个事吧，非得和我一技术兵抢技术活？』
齐桓背过身去打了个喷嚏。回过神来后，踱到吴哲面前跨立，侧眼看着吴哲。『锄头啊，你准是又在心里骂我呢。你不知道，其实这训人的活才累呢。别说两周，三天下来，就你那小嗓子早哑了。要不是我特意请示队长，他还指不定怎么折磨你呢。他这人破事才多……』

「齐桓！」袁朗扯着嗓子喊了一声。
「到！」齐桓朗声应道，随即从整好的队伍向外围一路小跑。
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到！
立定，敬礼。
袁朗松松垮垮地回了个礼，道：「齐桓啊，等会来个兵和你一块儿带队，你一个人训练他们，嗓子也受不了。」
「谢谢队长。」齐桓笑了，心想还算这老狐狸良心未泯。他这几日根据指示搞高强训练，都快累趴了。
袁朗神秘地笑笑，「用不着谢我，要谢，就谢谢高营长吧。」说完拍拍齐桓的肩膀，扬长而去。
「……是……」

高营长和队长他们两个人看样子还是老样子嘛，上次那事，自己一局外人都觉得尴尬，这俩货竟然若无其事，你来我往，两相安好。

别说，在脸皮的厚度上，他们两个还真是绝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