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稷育】『霁月清平』壹

       秦。
       武王举鼎,绝膑而亡。
       武王无子,惠文后欲立公子壮,宣太后欲立公子芾,然赵武灵王欲迎质于燕国的公子稷为秦王,囿于赵势,公子稷即位。

       山高险阻黄沙起,公子轻裘,策马入咸阳。
       大秦,久别了。
       十八岁的嬴稷没有想到,命运如此眷顾于他。
       他更不会想到,他将会为秦国书写长达五十六年辉煌的历史,并最终带领大秦帝国征并六国崛起于华夏,为秦一统天下促成大势。
      他只记得,秦燕结盟后,父王将他留在燕国做质子,以示诚意。从此他一人在异国他乡茕茕而行,再未见过父王同母后。
      身处燕地,目睹燕国变法图强,虽与秦国被周到侍奉的生活不能相比,却也潜移默化地在他心底埋下强国兴邦的抱负。
      而现在,他感到沉寂多年后的某种野心在他体内复苏,他手心微热,不自觉的。
      ——
      不过,这已是四年前的事了。
      这四年间,赢稷经历了太多嫡王政乱,早已不复当年少年。如今太后与魏冉当政于朝,两位王弟又各踞权势,他昭王之位如坐针毡。
      从继位后,母后便以出身楚国同楚怀王亲善,示秦之弱获取同情。楚国离齐亲秦,欲联姻以修好。
      一年前秦楚黄棘会盟,赢稷取楚国叶阳公主为后。
      之后,齐国恐秦楚结盟联合赵国称霸天下,纠集韩魏以楚背盟伐之。
      楚国形势危急,短短数月国势急转直下。

      赢稷端坐在朝堂之上,冕旒的玉珠垂在面前,其神色晦明,殿下诸臣竟不能见。
      他从前以为母后亲楚只是恃强攀附,时至今日,他才真正明白母后的真意。她并无亲楚之意,反有陷楚之谋。
      身侧宣太后仍旧是波澜不起的雍容气度。这让他更明确,无论多想亲政,当前时势,唯有仰仗母后与舅公掌揽大权。在政治上,他还是过于青雉,不能同身历三朝,同无数能臣奇士交锋过的母后,或是执掌兵权、代行丞相职务的舅公比肩。他能做的,是尽心的配合,虚心的学习,还有耐心的等待。等待那个让他真正成王的时机。即便这等待将会漫长,让他这样生性务实、理想远大、城府极深的人都煎熬难耐,积郁难发。
      此时,下官来报——“报,楚国太子横觐见”
      “宣。”赢稷平抬一手。
      殿外一华服青年疾步来见。
      赢稷知道现在楚国正被三国围攻,怀王受困,太子横内心必然焦灼无比。
      芈横道:“秦王君上,父王与秦立盟,此番遭三国合攻,力不能胜,横身为楚国太子,来秦国为质以示楚之诚意,恳请昭王出兵增援!”
      宣太后与应急对视一眼,示意他如先前嘱托而言。
      赢稷道:“公子放心,秦楚两国立盟,寡人与楚有宗族之亲,联姻之情,此时楚国有难,我大秦自当即刻出兵援救!”
      芈横行礼道:“谢君上!”
      赢稷起身道:“快快请起。魏冉——”
      “臣在。”
      “寡人命你为大将军,将兵十万先行援楚。”
      “是。臣先行告退!”
      “嗯。”
      芈横又欲行礼,宣太后道:“横儿起来吧,秦楚一家之亲,来我秦国,老是行如此大礼,不是见外了?”
     “是。太后。”芈横起身颔首。
     “这就对了。今日太子横来我秦国,车马劳累,哀家已在后院备下宴席来接风洗尘。今日援楚之事,诸位也免不了忙碌。我看早朝就到这里吧。”
      赢稷心领神会,道:“母后思略周到,这援楚之事,诸公务必亲力亲为,退朝。”
      “是。”众臣子应到。

      后院,花池水榭。
      赢稷,宣太后,叶阳后,芈横四人宴饮。
      阳春三月,柳枝初绿,暖阳斜照,清风拂面。
      芈横得到秦王的援助,心情放松不少,加上宣太后 态度亲善,更让他放下警惕。
      秦宫风景清朗,更让他暂忘楚国的水深火热。只是习惯了在楚国就着声色舞乐来下酒菜的生活,像秦王宫这般拘着礼节地进餐让他很不适应。
      便提议到:“君上,横从楚地带来伶优七位,此刻便可招来载歌舞以佐餐食,不知意下如何?”
       宣太后闻言意味深长的看向赢稷。
       赢稷亦看向宣太后。
       叶阳低头拂袖饮了一口醴酒。
      芈横不解其故,此时宣太后道:“歌舞助兴,自是甚好。横儿快召上前来,哀家也想念当年在楚国时看过的歌舞呢。”
      “是。”
       赢稷暗自微一挑眉,要知道,母后对他从小管教从严,尤其是不让他亲近女色,怕声色消糜他的志气。秦宫少有优伶弄人,平日更难闻笙箫丝竹之声。
       他记得父王在时,纵偶有宴饮享乐,也不让他们这些公子参与,只让他们习礼学文。当年自己成王之后,母后将他身侧侍女都换成亲信,直到迎娶叶阳,才算是……
       总之,今日母后之举……实在有些反常。
       正想着,三位窈窕美人已上前来,跪坐面前鼓瑟弹琴,另有四位佳人在后翩然起舞,水袖浮动,身姿绰约。
       赢稷哪见过这阵势,看的双眸出神。
      芈横见状,暗想:我道这秦王志高性恬,见了三五佳人就被勾了魂去,看来也不过如此。
       宣太后看看她的稷儿,再看看芈横,不禁笑出声来。
       稷儿啊稷儿,看来母后对你是稍加严苛了些,此番你虽是有些失态,却反倒让芈横对你放下了戒心。
       这时,忽有一箫声空灵婉转而来,只闻其声,不见其人。
       这箫声如诉如歌,自带风流,让人好奇吹奏出这样乐曲的人是否也是如此美好。
       芈横闭目倾听,嘴角含笑。
       赢稷亦是沉醉其间。

       在笙箫舞乐中,宫宴结束,赢稷道:“天色不早,公子就先安歇,我已差人在南殿备下院落,打点好了。还有——”赢稷看了一眼宣太后,“这些佳人甚得寡人喜爱,然寡人身处秦宫,侍奉之人不绝,公子身边却无人侍奉,恐日后寂寞难遣,这些美人就先安置在公子的宫苑里,寡人日后来此赏乐,可就劳烦公子安排了。”
       “君上谈何劳烦。那横就恭敬不若从命了!”
       太子横退下后,宣太后同赢稷同行道:“稷儿,其实你若是喜欢那几个伶优,就纳来,母后可没有禁止这些。”
       赢稷翻了个白眼:“是~母后一向宽厚有度,是我怕自己定力不够,沉醉声色,被楚国美人耗散了精气~早早交了王位出去。”
       “哎呦——怎么踩我一脚,母后别生气嘛,我这不是在夸赞你们楚国女子吗?”
       “多大人了,还说这等话!”宣太后总觉得这话明里暗里带着损她的阴劲儿。

       次日清晨,赢稷听到了熟悉的箫声,不过今日换了一首更加清丽的曲子,不似昨日般妖婉。
      怀着好奇,他披上外袍,就寻声出了殿,清晨薄雾未散,三丈开外目不可见。
       走了好一会儿,终于看见一高台。上有一人侧身横栏而坐,手持一支长萧杳杳而吹。神态自若,风姿卓然。
       正欲上前一探究竟,那人却一手转着萧,负手而去。
       殷红色的流苏在萧的尾稍一圈一圈旋转,勾勒出撩人的弧度。
       赢稷抬首看了看身旁的宫殿,此处正巧,就是芈横所居之楚殿。

小记:
虽说不是很考究地写,这两天还是查了各种资料,甚至认真查了战国时期的bl风气_(:з」∠)_,发现那时候简直男风到处是。真是涨姿势了……
另外,由于博老是吐槽那些珠子在眼球前晃来晃去,我就给冕旒加了些戏份╮( ̄▽ ̄)╭
资料分享:
①楚怀王:秦惠文王薨后与齐结盟,后又因宣太后以亲缘拉拢,与秦结盟。首鼠两端,贪婪背信,被齐、韩、魏三国以“楚负其从亲而合于秦”为由攻打。
②楚顷襄王:姓芈,熊氏,名横。楚怀王之子,曾为楚国太子先后质于秦齐。
从春秋战国以至于秦、汉,男风存在于君主和贵族阶层之中,是他们淫奢生活的一个方面
在《战国策·秦策》中又有这么一段记载,晋献公“欲伐虞,而惮宫之奇存。苟息曰:《周书》有言,美男破志。乃遗之美男,教之恶宫之奇,宫之奇以谏而不听,遂亡;因而伐虞,遂取之”。而《周书》中说的是“美男破志,美女破居,武之毁也”,其意思是“美男”和“美女”都可能成为国破家亡的祸根。
男风从商代就有记载了,各种例子不胜枚举哈,分桃短袖,龙阳之好,就在春秋战国发生的呢。秦国好像算风气挺正并不淫乱的了2333。

ps:欢迎探讨&捉虫(。・ω・。)ノ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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